《来自绿岛的报告》(三十)
问君能饮一杯无
从央视天气预报得知,家乡冀中开始下雪了。这让我想起白居易的一首《问刘十九》的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北方这般天气的傍晚,有几位朋友上得门来,寻一合适地方,结伴而去,沽酒赏雪,会让你觉得世界都暖融融起来。
在遐想的恍恍惚惚中,张全保、陈明新两位老兄,张文革小老弟的身影逐渐地清晰起来。不知道这是谁的动议,四个人相约,踩着"吱嘎"作响的初雪,向保定西大街的一家酒肆奔去。张全保怀揣着珍藏多年的刘伶醉酒,我即兴点了水煮花生米、油炸小黄花鱼、家做豆腐和保定杂烩菜。我知道陈明新牙口差些,故点些柔软之食。哥几个伴随屋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推杯换盏,谈天说地交换门券。
还冷吗?这一刻的我们应该是不冷的。晚来天欲雪,很冷,可是有红泥小火炉当屋,有情投意和、把酒言欢的券友,自然是不会冷了。而在这大雪夜里不但不怕冷,还任性地出行访友的人,也大有人在。
"祟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撑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杯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这一篇,正是晚明小品名篇《湖心亭看雪》,出自张岱的名作《陶庵梦忆》。大雪三日后,雪停时正冷,独往湖心亭,天寒地冻去看雪,哪怕拥毳衣炉火,也难免被船工笑"痴"。不过想不到,湖心亭上居然早有两个金陵客,铺毡热酒对饮看雪——又是几个不怕冷的。
我与张全保、陈明新和张文革完全是陌生的天涯同路人了,也是旁人眼里的一帮弄券的“痴人”。到酒肆里吃酒找乐,应该是以券为媒,天涯不孤独、有痴情自然暖了。
虽说海南已是季节的冬天,但天气仍然炎热,难得看见落雪的征兆。每每这时,总会忆起往日在保定的生活时光,和那个在酒肆里散发热气的火炉。
有炉火,有浊酒,有券友……那么,就可以等待看雪了。且发一条信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2016年11月22日
【编辑:张文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