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的情结
一日我正在午休，朦胧中听见楼下传来久违的吆喝声:“西瓜，卖——西——瓜喽”。蓦地，清醒过来，阵阵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把我带入到少年时光：窄窄的弄巷，斑驳的粉墙，盛夏的傍晚家家搬出竹床，用井水冲刷，四方型的小饭桌围着坐我们赤膊的小孩，仰起不懂事的小脑袋听大人侃谈白天他们发生的事……
大人们乘凉时，借着巷子边昏沉的路灯，那话题在蒲扇摇晃下，你一言我一语的漂浮在空气中，什么“红总”、什么“八二七”、什么“文功武卫”，今天去了某地抓人、还有“五湖四海”在闯祸等等，那时的新闻总离不了武斗。虽说是乘凉聊天，当每晚总有人家用菜刀切开大西瓜，分成一片片散给在乘凉聊天人们。住在一条巷子里，彼此的邻里关系还是融洽的。我们小孩子围在一起说的话题永远离不开怎么样才能多抓知了、蟋蟀、金铃子、金壳螂等，这也是我们每晚小孩子聚在起切磋技艺的好时段，当然西瓜籽也吐了一地。甜甜的西瓜汁沾满嘴唇，在大人们催促下个个躺在竹床上进入梦乡……
当知青那一阵儿，生产队安排我和一个“五保户”看瓜田，夏天的月色比城市迷人多了，没有了房檐遮挡，空旷的田野让你望不到边，星星眨巴着闪亮，凝视着我们守望的一块块深绿色的瓜田。在错落无致的瓜田一侧，“五保户”带着我和他黄色的大狗在临时搭建的庵子里相守着，这片瓜田是我们生产队在忙碌耕作中挤出一点时间弄的经济收入，也可以说是全队的希望。
曾经的岁月已远去，总是会有一种感觉——日渐浓郁，让人心生难忘的念想。但是对我而言，黑油油的瓜叶在风中尽情摇曳，仿佛享受风和月的爱抚，自己就那是瓜藤，扎根在这不属于我的土壤中，并未享受到葱郁葳蕤果实带来的希望，村里清澈泉水给人带来清凉，可是我十八岁楞头青望着漆黑的深夜，抚摸着圆圆西瓜，心比泉水更透凉，泪珠象断线珠子滚滚而下，继而放声大哭。没想到几个月前还在中学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几个月后黄色的土壤难道就是我人生的归宿？
日月在更迭，气候在变化，科技已渗透到种植领域，吃着基因繁衍的西瓜，人们期待着曾经在沃土里成长，自然成熟的西瓜。也许是奢侈了……
二0一七年七月四日
于翠屏山房
编辑：崔艳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