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战瘟神掠影》(2) 围剿甲肝
龙小平
沿海人们爱吃海鲜,在小龙虾得宠前,上海人最爱的是一种蚌壳类海鲜,学名毛蚶。88年以前,几乎三分之一的上海家庭每年都要吃毛蚶。这个小东西又便宜,吃起来还颇有剥瓜子的乐趣,比小龙虾、大闸蟹更受欢迎。那一年江苏启东的毛蚶大丰收,毛蚶的售价跌到了新低。
由于上海人吃毛蚶时,怕其肉质变老,故而开水里一烫,蚌壳微张就吃,所以病毒根本就没被杀灭。据统计当时上海有230万人吃了毛蚶,最终感染者达到了30多万。其中大部分是直接吃毛蚶感染的,但也有一部分人是因为卫生习惯不好导致的粪口感染。
1987年12月中旬起,甲肝病例陆续上报。甲肝的潜伏期是2至6个星期,平均是一个月。1988年1月之后,病人开始集中出现。
最初每天发现的甲肝病人有两三百,再往后数量越来越大,每天都是上千人,其症状无外乎发热、乏力、胃口不好、腹痛、呕吐,约70%的甲肝病人都有黄疸。
当时大部分人不清楚甲肝的传染途径,人们陷入了恐慌,有的走路都不敢扶楼梯扶手。
到了发病高峰的1988年1月18日、19日两天,上海每天新增病例竟然高达1.8万人。
上海市委市政府即时召开了一次以区级干部为主的动员会,明确提出要“打一场扫除甲肝的人民战争”。开完这个会后,大家统一了思想。
1988年,当时还没有网络,主要信息获取渠道是电视、报纸和广播。每天上海最大的报纸《新民晚报》、《文汇报》都会刊登最新的疫情,滚动科普:甲肝是咋回事,有哪些症状,要如何防范,如何洗手,如何消毒,发现甲肝症状一定要上报登记、集中进行隔离等等。
1988年,上海90%以上的企业都是国有企业或集体所有制企业。300多人的厂就配有托儿所、幼儿园、厂医、食堂、宿舍。
当时上海喊出的口号是 “谁的人,谁管。”许多企业都开辟了厂房、库房等来安置甲肝病人。床不够,有钱的企业紧急采购一批简易钢丝床,没条件的企业也有用木板临时搭床。
没有工作的人怎么办呢?就由街道里弄想办法安置隔离。刚好甲肝爆发遭遇寒假,就征用了一部分学校来安置工厂安排不了的病人。几张课桌一拼就是一张床。
除了重症病人被送到医院救治,症状比较轻,情况稳定的病人都分散在上海各处,集中隔离。员工有食堂给他们做一日三餐,有厂医给他们开药。进隔离区前,要先穿好白大褂,带好口罩和手套,出来后这一套装备立刻泡消毒液里消毒。一直到厂医认定病人痊愈且不会再传染后,才会把人从隔离区放出来。 上海的卫生部门还自己“发明”并制作了“大锅药”——用几味中医里清热解毒的药,如黄连、大黄、甘草等,放在大锅里煎制成汤药,每天送到病房给病人喝一碗。
研究人员发现,在20-39岁的年轻人体内,具有甲肝病毒抗体的比例不到50%,而40岁以上中老年人,超过90%的人都有甲肝病毒抗体。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年纪大的人,曾经都吃过带有甲肝病毒的毛蚶,或者接触过这种病毒,但是量少,所以不发病,或者发病症状不明显。而年轻人,没有吃过带有甲肝病毒的毛蚶,短时间里吃下去太多,于是就发病了。老年人之所以躲过了这次疫情,是因为他们曾经打过“疫苗”,所以拥有更强的抵抗力。
上海的35万患者之中,最后有28个死亡病例,最终死亡率是万分之八,按照国际标准来说是非常非常低的。自3月起每天新增病例都在减少,当时国际上普遍预测春节后会迎来甲肝第二轮大爆发。但春暖花开后,病毒便徐徐去矣。
战胜这场席卷了整座城市的浩劫,是每一个上海人的胜利,也是全国人民战争战瘟神的伟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