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相伴五十年
——我的金婚记忆
承德 石德常
我和老伴王嘉宾是1970年结婚的,到今年已整整五十年了,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金婚。五十年来一切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们之间的那份儿情感。
我们俩是两姨亲,俩人的母亲是亲姐妹。我1969年当兵回来已二十六岁,也到谈婚论娶的年龄了。回到了生我养我的热河故乡,回到了位于大于家沟西侧的石家胡同。作为母亲对儿子婚姻大事最为上心的,她经过精挑细选,最后相中了我三姨家排行老八,五姐妹中的老四,小我三岁长的非常漂亮既能干又会理事的她,母亲找我舅家一表妹当介绍人,婚事就定了下来。
(当了6年铁道兵,给家里寄回了6张五好战士喜报。
母亲心里高兴,替我一张一张地保存起来,这成为我终生抹不去的思念。)
我们结婚正是”文革”左倾思想泛滥的日子,人们说话办事都不赶越雷池半步,否则会招惹出麻烦。在当时每家的经济条件都不是很好,我们的新房安置在我家三间老宅我们儿女和父母亲同住平房的对面屋,原是父亲给人加工米面四季不见阳光的作坊,把碾磨移走墙上抹上白灰,房顶扎上纸棚,安上门,搭了土坯炕就是洞房了。家俱是父母结婚时的两格落地躺柜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修了修重新油漆一下,买了一个上面两抽屉下边两拉门的厨子算是新的,女方用她工作后攒的一点钱买了一对沙榆木炕箱,还有被褥脸盆暖水壶等为娘家陪送的嫁妆。结婚仪式更为简单,4月28日结婚那天上午,我们两家相距不远,由她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和介绍人陪同步行送到我家,吃了顿饭就算办完了婚事,当时连张结婚照都没拍。再看现今的年轻人结婚时的那个气派劲儿,50年的时光流过,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结婚后25年银婚时,我和爱人第一次走进照相馆,拍下了这张结婚照。)
结婚后我们相继有了两个儿子,那时我工资40元5角,她33元4角,共同担负着这四口之家的生活,当时各自的工作都很忙,多亏由母亲帮忙带孩子,下班后回到家,我拉风匣烧大灶,她忙乎着做饭;我挑水,她洗衣服;砸煤、劈柴都是我的事。当时自来水还没安到每户,水还需要到外面去挑。到了星期天,我俩一起推煤、买柴、购粮食,一块儿和泥脱土坯盖小房,她承担缝制全家人的衣服和孩子的鞋。我这个业余木匠做门窗打家具。那时各种生活物资很紧张,买什么都要票,粮食定量供应,而且细粮少粗粮多,副食蔬菜更是紧张,通过她精心调理,把高梁米、小米加工成粉,发酵后放点糖精蒸成发糕粗粮细做,孩子大人都爱吃。当时卖掉她当姑娘时的一台旧自行车又添了一点钱,买了一台红灯牌电子管收音机,那就是当时家里的唯一欢乐,也是值得自豪的唯一的家用电器。由于两人共同努力,配合默契,小日子过的还是挺红火,经常受到外人和邻居的称赞。 如今回过头来再与那个年代的生活水平相比不知强了多少倍,那段日子虽苦点累些,但也锻炼和培养了我俩认识生活、如何生活、珍视生命和自强不息的精神。
王嘉宾在家是贤妻良母,付出的最多,从小就培养孩子爱学习、爱劳动、有礼貌的好习惯,并把家里料理的井井有条。她还是孝敬长辈的好儿媳,我们结婚后和父母一起生活,有了两个孩子之后母亲让我们单过。虽然不情愿,好在和父母住对面屋,他们的主要家务活还是由我们承担,做点什么好吃的都让孩子给爷爷奶奶端过去。近二十年来,她们婆媳关系处的很好,从未和婆婆红过脸。直到单位分配给我家属楼,1986年我们才搬走,但父母家的一些活还是由我俩和孩子回来帮助干,每逢星期天把二老接过来,我们做一桌美味,三代人欢聚一堂。
(前面是我们的父母亲,后面两边那哥俩是我们的儿子。)
1988年母亲患高位截瘫,我每天下班回来给她按摩,王嘉宾回来作饭洗尿布。1990年母亲去世,她老人家临终前叮嘱父亲说:等我没了,你就去跟老二他们吧,从此老父亲就和我们又生活在一起。直到老宅拆迁后给了新房,老父亲执意要回到属于自已的房子居住,我们也没办法,只能随他的意愿,舍弃我们重新装修一年多80多平三居室的楼房,2003年举家搬进老人60多平的两居室新楼房。她对老父亲关怀倍至,陪伴他渡过了余生。2010年,父亲以94岁高龄辞世。亲朋好友都夸奖我们对老人伺候的好,真是像人们常说的有个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儿媳。
王嘉宾当年为了减轻家庭人口多生活经济负担,初中未毕业就辍学参加了工作,进入到服装行业,从门市部学徒到进服装厂,一边工作一边早晚在文化馆文化补习班学完初中课程。由于她好学肯干手头快工作认真,从工人到班组长又一步步任职车间主任、车间书记,又到了有千人的厂子负责生产技术供销的副厂长,还曾在社会上当选了两届承德市人大常委会委员。服装行业的生产都是流水作业,每人一道工序,统一设计裁剪供料,要是学会一件成衣从裁剪到缝制,绝非易事,由于她肯学好钻,逐渐掌握了从裁到做的整套工艺。至今我家里还保留一台50多年前由老母亲留下的缝纫机,后来我把脚踏改为电动,现在她还用它修修改改、缝缝补补。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王嘉宾在她的厂办公室里。)
她是一个性格很顽强的人,尤其在担任副厂长期间,由于厂子制做外贸加工出口服装,有时原材料不能准时供应,成品要按期交到码头,否则要高额赔偿。这样必须加班加点赶工期,有时几天几夜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工人可轮换休息一下,可她得一直跟班,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直到装车走货。由于多年家务和工作上的繁忙积劳成疾,她患有高血压、心脏病、腰腿痛等疾病,这些年还曾先后做了七次手术,什么割阑尾、做绝育、切子宫、摘胆囊等,我开玩笑地对她说,你肚子应该安个拉锁了。2014年又患上乳腺癌,切除一侧乳房,但每次她都能顽强乐观面对。在做阑尾炎手术时,两个人同时进手术室,基本也是同时结束,那个女同志是用手术车推出的,还直哭喊。我看见王嘉宾她自己捂着肚子弯着腰走出手术室,我搀扶她进了病房。在怀着我们第二个孩子时她一直在上班,孩子出生那天 她在班上感觉不好,骑自行车赶回家,让我请来接生员,我们两个孩子都是在家出生的。乳腺癌切除后化疗是很痛苦的,恶心、呕吐吃不下饭、头发脱落,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为了缓解痛苦我俩连续四次去北京广安门中医研究院看中医。因挂号难,每次我得下午三、四点钟去排号,第一轮到十一点多钟,第二天早晨三点多钟再去排第二轮,六点钟拿到排队号放行到挂号室,再排队等七点钟开始挂号,拿到号上午排号看医生,开方后排队交款,下午取药。每次住院我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平时都是她做饭,这就得轮我做饭送饭了。
(从参加工作以来,和电影机打了一辈子交道,电影机没少修,技术革新没少做。
退休了,还真的舍不得这更新换代的大座机。)
我俩有一共同特点,就是为人诚恳热情乐于助人,不管是我们老石家还是她们老王家,或是亲朋好友家有什么事,都愿意请我俩去帮忙,尤其是她能张罗又会干,处处想得周到。我俩还有一个共同点,还都是闲不住的人。虽然退休了,总想找点事做,有点活儿干。现在条件好了,家务活儿也没那么多,退休后有了时间有了精力。我平时硬笔字还有点基础,我很羡慕别人写一手好毛笔字,于是我在老年大学报了书法班,一直学了六年。我还自学了篆刻、剪纸、摄影等。王嘉宾年轻时也是个业余文艺爱好者,嗓子很好,上世纪六十年代文革前是承德市总工会业余文工团团员,曾还上台独唱过,她在老年大学报了声乐唱歌班。我喜欢吹竹笛和葫芦丝,参加了四老头小乐队,每周三在社区活动室娱乐半天。2012年开始我用了两年零八个月,搜集整理编写了承德市石氏家族石家胡同族系简史暨家谱,这期间得到券友冯春江、高兴武和钱宝林的大力支持和帮助。退休之前我就利用工作之便开始收集电影海报及各类小图片小画卡等,退休后第二年的2005年,我加入到承德市门券收藏队伍,和大家共享集券的乐趣。2000年搬到现在居住的居民小区,一年后物业撤走了,院内的几个花园从此无人经管,我们三个退休老头以我为主,主动承担起全院大小七、八个花坛的美化绿化,种植了很多花草树木。老伴有缝纫手艺,她把自己以前花色衣料好已不合体的衣服,修改成时兴合体的,二儿子穿着讲究,有些淘汰的衣服我穿又肥又长,他就修改成适合我的体型,她还把大人不穿的花衣服给小孙女改成小衣裤小花裙。二儿媳对孩子说我俩是巧手的奶奶、多能的爷爷。
(制作券集,老伴是个很嗨的参谋和助手。)
我俩干很多活儿都能很好地配合,当年住平房盖小棚,我垒墙她供泥,平房每年过年前都要糊一次棚,她涮浆糊我粘贴,我做木匠活她打下手,我们搬到楼房之前,我亲手打制了大衣柜、写字台、文物厨、木折叠椅、花架,我俩还合做了由108个沙发弹簧,500多个小拉簧组合的漂亮舒适的双人床。到现在我每年做券集展板或是贺年卡时,有很多需要剪贴的活都是由她帮助完成的。想想也是,连玩儿都能够玩儿到一块儿,那感情还用说吗?
(券友们走进学校,布置好展板,在我制作的专题前接受承德媒体的采访。)
王嘉宾还是一个热情的人,而且很有涵养,不管是平时亲朋好友券友来我家,还是亲戚、战友、券友来承德旅游吃住我家,她都会热情接待。她当厂领导期间,经常与外界打交道,但像抽烟、喝酒、打麻将之类等从不沾边。另外我们结婚了这么多年,没听过她说过一个脏字和骂人的话。人老了脾气也有些变,有时为一点小事俩人有些分岐,我不由得发起火来,当时她一声不吭,等过后跟我说:这么点小事有话不会好好说值得发脾气吗?弄得我哑口无言无语答对,过后就注意控制自己了。另外她很会作人的思想工作,无论是亲朋好友还是她们厂,工人之间,还是夫妻之间等闹矛盾,经他调解便会和解。
我俩现在都已老了,身体随着年龄增长毛病也在增多,注重养生保健也是我们的一项重要课题。注意身体锻炼,让生活有规律,餐食上注意营养搭配。每天早晨闹铃一响,五点钟必起床,我开始给老伴按摩一个小时。这已坚持十年有余,凡是我俩共同认定的事,一定会始终不懈的坚持。她现在每天都和两个同事步行去避暑山庄锻练一圈,我俩每天中午都要午睡一个小时。我从春天到秋天都忙于小区院内的花园,还有在小院坝墙上开辟出一段狭长的小菜园,侍弄这一片小天地,不仅是锻练身体也是一种乐趣。
自我2004年退休开始,我俩每年都要去外地休闲旅游一两次,我们去过泰山、华山、峨眉山、广西、云南、海南等地,去饱览祖国美丽的大好河山。我们家还有一个传统,每逢重大的节假日还是大人孩子的生日,都要举家聚在一起,在家里或饭店庆祝节日贺喜生日。孩子们听话对我们很孝顺,每到周六或周日也把孩子们都叫回来,吃饺子、蒸包子、烙肉饼,全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光阴似箭、岁月流逝,转眼结婚已50年了,国家现已变得繁荣富强,人民的生活富足,如今的生活条件与当年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如今衣食无忧,想吃什么有什么,想买什么有什么,我们老俩口住进110多平宽敞明亮的楼房,两人每月退休金近万元,花不完用不了的。我俩闲来唠起家常话,这不就是晚年赶上了小家庭的共产主义生活啊。
我们的全家福
这些年,我俩听到了许多溢美之词,什么模范夫妻、最佳组合、黄金搭档、郎才女貌、绝配等等,这真是有些过奖了。但我俩还要在生命的余年继续携手相伴相互配合,做好我们喜欢做的事儿,做好我们应该作的事儿。金婚之年,还迎来我77岁民间所说的喜寿之年,可谓双喜临门。承德这片热土养育了我们,传统的民风滋润了我们。珍视过去的岁月,尽享今天的幸福生活,让我们这条经过多年精心营造、细心呵护的夫妻之舟,在金色的夕阳下,航行得更远更远……
(4月23日下午,钱宝林券友来我家,正好,让他给我们老俩口照张金婚纪念照。)
2020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