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宫到玛吉阿米
李金燕
布宫是拉萨最高的建筑,不仅富丽堂皇而且是是西藏最高权力的象征,六世活佛著名的情僧仓央嘉措从十五岁开始就住在这了。
正午,阳光直射下来,大家在这个小院里排队照相,再往上走就是布宫的核心区了,相机一律收起不许拍照的,我顺着陡峭的木梯往上爬,转过一座又一座地佛塔,虔诚的信徒们加着酥油献着哈达放着币币,以表达对佛的敬仰之情意,这些佛塔里的主人们的人生又和常人有何不同呢?他们把持着这个地区的大事主宰着人们的命运,可是他们自己的命运呢?
走在仓央嘉措必经的路上,曾经仓央嘉措每天也是这样上来下去,晚上出去成为拉萨城的风流浪子宕桑汪波,天亮回到布宫成为至高无上的活佛,那么我的手是否和仓央嘉措的手重合过?木梯上是否还有他的余温?
八廓街上的建筑大都是白色的,只有东南角那幢名为玛吉阿米小酒馆是座黄色的二层小楼,这就是情僧和琼结姑娘寻欢的地方,人世间最美的是红尘的情爱,如果少了男欢女爱那无论冠以什么至高无尚的荣誉,都会让你的一生缺失了最瑰丽一种色彩。
因为仓央嘉措,这座小楼风情万千,洋溢着温情,每个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的人,皆是至情至性之人,千千迢迢来到西藏是为了远嫁文成公主还是为了探寻仓央嘉措的爱情,都不是,我觉得这些人的心里无不藏着一段勿为人知的往事,想给自己寻找一个答案,给自己的行为一个肯定。
那些来自各地的人写下的心事本本堆了好多,希望能够放下过往,希望收获一份完美的爱情,把心事留在这里,或者佛才是最可靠的倾听者,或许能从仓央嘉措身上给自己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多少人一生都在寻寻觅觅的爱情,一旦拥有了,又该怎样去珍惜,那些关于海枯石烂的誓言,却比浪花散的还要快,深爱过的人,就那么成了彼此的过客,当你暮年,独自回味时,你会记得谁?
我看到,扎什伦布寺里一身红袍的仓央嘉措跪拜在五世班禅的膝下,深深磕头,坚定地说道:“违背上师之命,实在有愧。弟子深知世相皆空,但弟子已然回不了头,恭请上师收回从前所授的沙弥戒,让弟子还俗。”
我又听到仓央嘉措对桑结嘉措说:求你,许我八廓街一次,就一次,以后我只伴随于佛的身边。
当他怀着断肠的心事离开这从小楼,却只有日夜濡血自我疗伤了。“不负如来不负卿”这负与不负哪有一丁点的自主呀!
我们读着他的情诗,于他,终其一生追求的情爱未能得到,唯留下那些情诗让后人留连。
在流逝的年华里,倾听内心的声音。多少不能抵达的彼岸,那些飘过地离愁,轻轻,又轻轻。
在纷繁的尘世走过,有寂寞亦有相伴。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幸福和相爱,原来,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生命中有很多过客,亦有很多往事,从相遇、相知到相爱,走过的路,当我们回头的时候,会有多少感慨,人海中,多少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人,又有多少事让我们铭心。
很多人很多事,想永远珍藏在回忆里,与生命相随,却常常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想抓住的最终随一声叹息遁隐红尘。
西藏,拉萨,再次回头,我看到一个俊朗的少年,披着红色僧袍,用忧郁悲悯的眼神看着芸芸众生。喃喃道:终究是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