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松鹤山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高兴武
承德的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坐落在翠桥南路的松鹤山,由纪念馆和纪念碑组成,坐西朝东,临街依山而建。馆区内苍松翠柏,庄严肃穆,纪念碑巍然耸立,纪念馆建筑古朴。承德老人习惯的把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叫烈士塔,可是这里只有纪念碑和纪念馆,连个塔的影子都没有,为什么?这里面有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高耸的热河革命烈士纪念碑
时间返回到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略军在沈阳发动九一八事变,占领了东三省。1933年3月,128人的日本骑兵队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热河省会承德。热河省主席汤玉麟携带者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仓皇跑路,将热河拱手送给了侵华日军。也是在当年,热河省被划入1932年建成的傀儡政府“伪满洲国”。
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遭到了中国军民的顽强抵抗和坚决打击,导致了侵华日军在中国战场上的不断死亡。对于安置战死的军官士兵,日本军队制定了相关制度。1932年5月,日军颁布的《派遣地战死者及遗骨处理要领》《关于事变地战死者恩赏关系部队长手册》规定,各部队收容战死者的尸体、遗发、遗物等,统一火葬。火葬后,所在部队举行告别式,残灰留在中国战场,根据《关东军司令部遗骨(灰)纳骨通牒》,收纳在部队所在地忠灵塔。
1935年4月,日本关东军成立财团法人“忠灵显彰会”,负责各地忠灵塔的建造、监守、祭祀和战迹保全。另设旅顺、大连、辽阳、奉天、安东(丹东)、新京(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承德九个伪满洲国重点城市的地方委员会和事务所,具体负责筹建忠灵塔,合祭附近的战死者。
侵华日军占领承德后,在翠桥以南设立了满军第五军宪兵团、检察厅、日本人小学校、军官宿舍。承德的忠灵塔的地址就选在松鹤山上,他们强占了热河省画家、教育家胡家鼐和承德首富葛象山两家的墓地,开始修建忠灵塔和靖国神社。1937年9月25日,忠灵塔竣工。纳骨范围包括热河省、河北省和察哈尔省。也就是说河北省、察哈尔省和热河省战死的日本军人都要安置在承德的忠灵塔。忠灵塔占地面积八万平方米,建筑面积262平方米,塔高30多米,底径15米,下大上小,底座上方围有垛口式围栏。塔顶为单檐歇山式,覆绿色琉璃瓦。塔为空心,有旋梯可攀,内墙体有安置骨灰坛(盒)及灵牌的龛洞。塔基正面设门,门上悬有楷书“忠灵塔”字样。塔身下部为混凝土筑就,上部为红砖砌成,外墙以花岗岩水刷石挂面。
忠灵塔前面是甬道,甬道的南面有一座方亭,飞檐攒顶,上覆绿色琉璃瓦。亭内建有约4米见方、高1.5米的水池。池内有流动的清水,供参谒者饮用。方亭北部是4间使役人员的住所。那时的承德人民,是被日本侵略者奴役的人民,每当老百姓从忠灵塔门前经过,都被守塔的日本兵强行向忠灵塔行九十度的鞠躬礼,否则不准通过。
承德忠灵塔、靖国神社示意图(原载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激荡塞外的壮歌承德之旅》)
1939年,抗日战争开始进入到相持阶段,随着战局的扩大,战线的延长和长期战争的消耗,日军的财力、物力、兵力严重不足,已无力再发动大规模的战略进攻,死亡人数不断增加。由日本陆军省一份文件谈到日本在中国东北地区建立日本的忠灵塔,提供了“满洲事变”(九一八事变)在满洲各地死亡的人数:旅顺地区77人,大连32人,辽阳465人,奉天728人,安东(丹东)261人,新京(长春.)923人,哈尔滨2234人,齐齐哈尔757人,承德901人,合计6378人。而承德的“忠灵塔”除了满洲事变死亡的901人外,还有“支那事变” (日军把七七事变、八一三事变合称为支那事变,支那一词对中国带有侮辱之意)的死者428人。由此可见,除了哈尔滨,承德忠灵塔收纳的死亡士兵的骨灰数量是最多的一个,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承德人民打击日本侵略者所取得的战果。
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内原“忠灵塔”门厅遗址
1945年8月,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打败了日本侵略者,取得了全面胜利,承德第一次解放,承德的忠灵塔也停止了它的使用功能。
承德忠灵塔直立在松鹤山上,是承德人的耻辱,是饱受过日本侵略者欺压蹂躏的承德人的心痛。拆毁忠灵塔,是民心所向。关于拆除的过程,承德有两个版本。一是春枝、董香撰写的纪实小说《承德轶事》记载,1952年10月,热河省在承德市翠桥南体育场举办首届体育检阅大会,而体育场毗邻侵华日军投降前修的“忠灵塔”,因为运动会拍照,画面里就会出现忠灵塔的影子,实是有辱盛会,故大会筹委会决定崩掉这个建筑。就在大会开幕的前一天下午,即1952年10月14日下午,轰的一声巨响,把那侵华日军的灵魂和骨骸一齐送入了地狱。
第二个版本是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激荡塞外的壮歌承德之旅》附录记载,1954年初,中共承德市委、市政府决定顺从民意,拆除这个耻辱性建筑。拆除工程由时任副市长白春明负责,采用人工打眼的方法,使用黑色炸药和TNT炸药,分两次爆破,成功拆除了长期压在承德人心中的一块巨石。笔者感觉后面的版本比较可信。
1955年,经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表决通过,撤销热河省。就在撤销热河省的前夜,热河省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三次会议做出决定,为了永久纪念在热河早期革命斗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为谋求民族独立,人民解放而英勇牺牲的革命烈士,在松鹤山忠灵塔遗址建立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笔者认为这是以革命的正义镇压日本侵略军反革命的邪恶。1956年,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动工,1964年建成开放。
从纪念馆大门拾级而上,98级台阶,寓示人们不忘“九一八”国耻。设计者特意在原忠灵塔台阶上加以改造,专门保留了中间宽3米的原石阶,警醒国人铭记中华民族屈辱历史,可谓用心良苦。台阶之上有百米甬道,纪念碑高31.6米,正面由朱德总司令亲笔题写的“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八个金色大字,遒劲有力、熠熠生辉。原中共热河省委书记、省政府主席李运昌题写“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馆名,原冀察热辽军区司令员萧克题写“陈列馆”馆名。现在。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已经成为国家民政部命名的“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面向全国观众开放。每当清明节或者国家纪念日,都有大批市民前来参谒、吊唁革命先烈。不管是98级台阶,还是台阶上保留的“忠灵塔”遗迹,还是老市民习惯的把纪念馆成为烈士塔,都是告诫人们不忘初心,牢记中国落后挨打的历史,珍惜革命先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幸福美好生活,为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
热河革命烈士纪念馆曾经使用过的门券
参考文献: 1《激荡塞外的壮歌 承德之旅》河北教育出版社
2《热河革命史稿》文化艺术出版社
网络文章: 3《热河省兵要地志》——日军侵华罪证的又一重大发现 !
4《日本人在中国的墓地(1871-1945) 》 作者曹大臣
5《6年阵亡17174人,日关东军在东北的损失如此至少》作者朱世巍
6《伪满洲国军事葬仪》 作者杨秀云
7《承德轶事》纪实小说 作者春枝、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