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房之路
保定 陶万春
在保定上初中时,学校毗邻原河北日报社和河北省文联大院,班上许多同学都是来自这两个单位的子弟。每逢放学后或星期天,总有住在大院里的同学约我去家中玩。报社和文联,乃河北省文人墨客聚集之处,到处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尤其是那一个个布满墙面的书架,和散发着墨香的线装书、毛边书,让我这毛头小子眼界大开。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生活的人!从此,拥有一间自己的书房,如同烙印一般植入脑海。
那时,正值文革中期,省日报社记者浩然白天写新闻稿,晚上把棉被挡在窗户上,赶写农村三步曲《艳阳天》。从大院同学家借的书,大都有着孙梨、李英儒、韩映山、张庆田等河北文学大咖的亲笔签名。让人还来翻书,就气场满满。
书房,古称书斋。书籍与房舍,构成了实体存在。中国书房文化,渊源流长。“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一篇国人耳熟能详的《陋室铭》,把书房的想像刻入中国文人的文化基因。
从刘禹锡的“陋室”到蒲松龄的“聊斋”,从杜甫的“草堂”到陆游的“老学庵”,从梁启超的“冰室”到鲁迅的“老虎尾巴”……书房已然成为主人著书立说、寄托情感和延续文脉的精神空间。
当下,电子书的普及和网络的一统天下,对于大多数读书人来说,拥有一间实体书房已非必须。但在读书人的骨子里和精神角落,总有一片天地,是属于“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
时光荏苒,往事如烟。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一直做着书房梦。在部队当战士时,在上铺被子旁总是放着几本书,一有空闲就读上一段,算是军营书屋了。转业回来后,人都住得很紧张,就更别说什么书房了。再后来,随着住房条件的逐步改善,妻子支持我,把一间小卧室改成书房,终于圆了我几十年的书房梦。法定假日,女儿全家从外埠回来,屋子不够住,有时我在客厅沙发上休息,有时临时架起活动钢丝床,也不愿打扰我的书屋。
“至哉天下乐,终日在几案。”
大文豪欧阳修曾在《读书》诗中坦然感叹。
坐在书房内,我在历史的长河中倘佯,文字在电脑和手机上显示。窗外一轮明月含笑,满天星斗眨眼,台灯下笔耕不辍,让文字在笔尖上流淌。饱读诗书,心有所安,逐渐成为我刻入骨髓的生活方式。
做为读书人精神空间存在的书房,承载着主人的心性与志趣,因此文人墨客为书房取名时,往往选用寓意深刻的词句,并辅以表示空间的斋、堂、屋、居、室、庵、馆、庐、轩、园、亭和洞等字眼。
丰子恺先生爱杨柳,便命其斋为“小杨柳屋。”
徐悲鸿先生以收藏的一幅唐画《八十七神仙卷》,遂命名其书斋为“八十七神仙馆。”
姚雪垠先生的书斋名为“无止境斋”,他以“学无止境”的精神读书写作,历时三十四年创作了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
一次机缘巧合,我为自己的书房取名“纳睿山房”。纳,收集和存放;睿,智慧和才气;山房,取自江苏扬州何园“片石山房”,意为亲近大自然,汲取华夏土地之营养。
本人由于身体原因,北方天冷时会伴着南翔的鸿雁,到海南岛过冬,成为百万“侯鸟”中的一员。从工作岗位退下来后,有了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我时常利用各地举办门券展的机会,到各地走一走,看一看。这样,我的书房就迎来了一次“嬗变”。飞机上,椰林下,火车中,变成我的““流动的书房”。虽然地点变了,但往日的情怀依然都在。我常常思考,人在,笔就会在。游走天地间,篇篇拙作会像一湾溪水,源源不断地汇入门券收藏研究网中。
~2023.3.8写毕于上谷纳睿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