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生命的温度——门票背后的故事
保定 陶万春
长期以来,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总以投资和淘宝者的心态,不惜血本购买收藏品。君不见,每年春秋季艺术品拍卖市场上,随着拍卖师的叫卖声,拍品的价格节节高升,现场举牌人握着手机,频繁与场外的出资人勾通,以令人咋舌的天价捧得美人归。这些易主的主人,漠不关心藏品背后的历史、科学、艺术、文学等人文价值。单纯的拥有,成了藏品的“保管员”和“搬运工”。而民间的不少收藏者,可谓之跟风达人。人家买什么,他就跟进什么,全然不顾其它,只梦想手头的东西,在未来可期的日子里价格高涨,再“捞”上一把。
在我看来,好的藏品都是有“生命”的,有“生命”必然就有“温度”。因为它是历史的见证者、文化的传承者、故事的讲述者、逻辑的诠释者,无关乎其价格的高低,只涉及其人文价值的丰沛与否。在真正的收藏家眼里,一只精美绝伦的瓷器与秦砖汉瓦相差无几,因为两者只要具备足够丰沛的历史文化信息,和精湛的工艺水准,后者丝毫不逊色于前者。它们所蕴含着的历史文化信息,才是需要研究、发现和深挖的。还有,这些藏品背后的故事,充满着人与人之间生命的温度、张力、对话、互动,让我们难以忘怀。
保定所属的县级市安国(古时称之为“祁州”),被誉为北方的“药都”。有人称“药到祁州方为药,药经祁州始生香”。数百年中,安国药工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掌握了较高的中药技术,形成了独特的技艺,刀法为全国之冠。百刀槟榔、蝉翼清夏、云片鹿茸、镑制犀角,被业内誉为“祁州四绝”。
听保定券友说,安国城内有一家“安国药文化博物馆”,它如同电影《地道战》中鬼子进村,打枪的不要,悄然无声开馆,又在小范围内发放了门票,行内人得之廖廖。这时我想起,我家住宅楼上的柳柳,她姥姥家就是安国城内的,她姥爷和两个舅舅长期在安国至保定之间,做药品生易,应该有些寻票的门道。于是,我把这层意思告诉了柳柳妈。柳柳妈回忆说,好像城内有这么一个馆,门票的事须回安国时扫听扫听。
苦苦等了近三个月,柳柳妈给我拿来了几枚该馆的门票,并讲了寻找的过程。原来她家有一个远房亲戚,亲戚的朋友在该馆工作,但这枚门票由于印数有限,馆内一枚也没有了。又过了数日,这个朋友在家里收拾卫生,偶尔在一个笔记本里发现了查找己久的门票,几经碾转给了柳柳妈。真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是人与人之间的友情传递,方让我如愿以偿。
新冠肺炎疫情严重的前年,从一渠道得知箱包之城一一白沟新建了博物馆,非常渴望得到该馆的门票。于是,就通过手机联系了久违的朋友王先生,请他在当地设法找一下。过了几天,电话传来了消息,疫情防控形势严峻,博物馆己关闭,说请我放心,再难也会让我满意。又是漫长的等待。去年的某日,王先生兴冲冲地来了,庄重的递给我一个信封,二十余枚白沟博物馆门票递交我的手上。这让我再次感受到藏品生命的温度。这些门票吗我将继续珍藏,以敬畏之心对待它,从而实现与藏品的“生命”互动和升华。
还有一位曾经的同事,后随夫移居北京,自己开了两家化工公司,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后来,不知因为何故,与原配分手了。新冠肺炎疫情突发前的某一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某君是你战友吗?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她又说,我和他在一起了。我和她己失联多年,40年前的战友牵线搭桥,让我们又联系上了。原来,老战友在保定聚会,因我在海南过冬无法参加,战友纪念册留下了我的联络方式。她翻看的时候,发现了我的信息。这世界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不相信缘分还真不行。电话中得知我收集门票,他俩就开始翻箱倒柜,把多年留下的门票,用快递给我寄来了。这件事,让我高兴了好多天,也为我收藏的“生命”增添了新的内涵、拓展了新的外延、接续了新的年轮。
记得大画家张大千曾有一方“别时容易”的印记,大凡从“大风堂”流散出去的名家名作,大都钤有“别时容易”这一方印。“过眼即为拥有”。其实对每一个藏家而言,都不可能永远拥有藏品。唐太宗李世民喜爱王義之的《兰亭序》,当原迹随唐太宗陪葬昭陵后,便意味着《兰亭序》“生命”的结束,这是华夏人类文明无可挽回的悲恸和损失!“别时容易”,当藏品在不同眷恋者手中流转时,每一位藏家都应有慈悲之心,抚之惜之,特别是对有着重要人文价值的藏品,更应格外爱惜,那可是一个个沧海桑田的“生命”。
三年疫情,让我们懂得了一个道理:意外和明天不知那个先来。券研网内外,每当得知有门票收藏者驾鹤西游的消息,都令活着的人唏嘘不已。人已去,门票身归何处?一道难题摆在我们面前。中国对“死”字羞于口出,多存敬畏之心。我以为,券人应在适当的时候,把身后事理清。门票或送或卖或换或留,及早下手,让门票的“生命”生生不息,使门票票面的温度,得以传递!
~癸卯年闰二月写于府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