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笔清凉山
保定 陶万春
一
参加完在安康举行的全国券展，取道汉中市，路经西安城，来到了日思夜盼的延安。我己等它许多年了。
下火车后，打车前往酒店，不一会儿宝塔山就映入眼帘。这个延安标志，在抗日战争时期，吸引了无数热血青年走上革命。巍然屹立的古塔建于唐代大历年间，塔身由青石砌就，八角形楼阁式，高44米，共9层，入口处刻有“俯看红尘”四个大字，可以爬到塔顶，俯瞰延安城的风景。
隔着延河与宝塔山、风凰山相对，即是清凉山。清凉山不高，山体为石质，远远望去，显现土黄色。山上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游客来往，如同穿梭。山上古迹荟萃，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是以万佛洞等石窟为主的佛教历史文物古迹；二是以中共中央在延安时期的新闻出版单位为主的革命文物和遗址；三是太和山道教教观。
走过全国不少名山大川，有如此丰富内容的山很少见得，故在一日之内，两到清凉山。
二
说到清凉山，离不开万佛洞。万佛洞开凿于隋代以前，后历代皆有造像或维修。主要的四个石窟借山势而凿，窟内石柱上和四壁雕有形态各异的石佛万尊，其石刻艺术栩栩如生且巧夺天工，让目击者振撼不己，惊叹在这小小延安城里，还藏着这鲜为外地人知道的宝贝。
在抗日战争战火纷飞的年代，这一座座石窟和石洞，则成了中共新华通讯社、新华广播电台、解放日报社、中央印刷厂和新华书店所在地。在这些阴暗潮湿狭窄的洞穴里，一封封电文，一份份文件，一阵阵清脆的声音，一本本散发墨香的小册子，鼓吹着革命的号角，与小日本和国民党展开了另一条战线上的撕杀。
佛教，是文化。在你遇到了难事，迷失方向时，在木鱼的敲打声里，可为你指点迷津。
历史，好像一面镜子。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当时为完成丰功伟业，在黑暗中苦苦挣扎，但凡走出来就是一片光明。此言妙哉。
三
还没到清凉山游览入口处，右手贴山壁订一牌，写着“成仿吾旧居”几个字。沿窄窄的石阶而上，出现了一块平坦之地。成仿吾旧居、陕北公学纪念碑在此。走入旧居，简单的家具摆设，里外套间的格局。一位革命家、教育家，在如此简陋之地，操持着中共中央在延安创办的第一所综合性大学。毛泽东对陕北公学有很高的评价，他说“中国不会亡，因为有陕公。”陕公先后办了近四年，培养出一万多名干部，为中国抗战事业培养了大批人才。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凭成仿吾的资历和学识水平，早应在宝塔尖里位居高职。但他却选择了终身从事教育事业，从这所高校挪到另一所高校，长期担任副校长也在所不辞。
多少位居高官的领导人，经过时代的交替，岁月的洗礼，后人淡忘了他们的名字。而成仿吾因学富五车，桃李满天下，让人们记住了先生的存在。
人活百年，总有死别。人的肉体百年会腐，木质器物千年也烂，钢铁之躯难逃法则。而人的精神不朽，所著书籍传世，成仿吾的教育灵魂，将与日月同辉，山河永在。
四
遥想当年，清凉山下并无多少建筑，惟延河水日夜流淌。光秃秃的一座山上，为数不多的石窟及石洞，蛰伏着中共中央的广播电台、印刷厂、办公室。
纵观人类发展史，有哪个组织和团队，在如此简陋之处，朝心中即定的目标，日夜兼程，风雨无阻。
天安门上红旗飘，中南海里明灯亮。如今，坐在中南海皇家园林工作的后人们，怎么会想像出八十年前，他们的前辈在石刻佛像旁、潮湿的山洞里秉烛夜战的情景。
暖阳坠落山的西边，山下机动车道上，出租车在拼命的疾驰。时过境迁，但初心不变，不管条件如何改变，奋斗和拼搏是有志者的亘古理念。
1945年的某日，蒋委员长趁对手暂避的机会，也登上了清凉山，在万佛寺最大的石窟洞口，他百思不得其解，据守金陵城的堂堂国军，竟拿穷乡僻壤的这股势力束手无策，眺望宝塔山，俯视延河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虽饱读诗书，且又满腹经纶，岂懂如此简单的定律。
五
巍巍宝塔山高，滚滚延河水长。毛主席的恩情，比山高比水长。……记不清这是哪位歌唱家的歌了。毛主席在延安居住了十三年，与当地人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故事。就像前边说的蒋委员长，当我廿年前去奉化溪口旅行，在他的出生地好奇地打听当地人对蒋的评价时，众人均言，感谢蒋先生，是他的名气吸引了八方游客，让我们乡邻不出家门就收获满满。
到延安这个圣地，谁人不是冲着杨家岭、王家坪和枣园而来。而毛主席的几处旧居，是游人的网红打卡他。在杨家岭主席的旧居处，一个不大的套间人满为患。许多人久久凝视着墙上的老照片，摸着“龙床”沾沾福气，崇拜之情难以言表。
一个人，一辈子，总得有理想和信仰，也会有高峰和低谷。当饥寒交迫时，必定千方百计去追求温饱；当灵魂迷茫时，必处心积虑找寻精神出路；当人生低谷时，必不计方式得到心理安慰。伟人亦如此，凡人也落不了俗套。
六
记得青年服役时，喜欢贺敬之老师的诗《回延安》，那信天游的陕北调式，和诗人的澎湃激情，让我泪眼婆娑。无处买来诗集惠存，我就照本抄写，大段背诵。今天，身处延安市腹地，所有的红色历史遗存都在跟前。旧貌早以换了新颜。但清凉山山体仍旧，石雕佛像依然。它就在原地站着，阅尽人间春色，淡观人间烟火。那些石刻的诗文和铭言，还在教化着红尘迷途羔羊。人常说，每每总是怀旧的人，就老了。虽然说我已近古稀，但来了两趟清凉山，心是愈加年轻了。
清凉山不老，延河水常流。有了心灵感应，走笔凊凉山，不吐不快。
～2023.6.24写于延安清凉山边
编辑：张文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