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王占元（下）
保定 陶万春
1993年，保定市政府公布了老城区10个重点保护民居，并予以挂牌，莲池区南大街31号院位列其中。
这个院子是王占元在保定购买的又一处房产，曾经的乾义面粉公司营业处所在地，乾义面粉厂生产的面粉，皆由这个营业处销售到四面八方。
南大街31号院原位于王字街中段、当铺胡同东口北侧路西，保定大规模城市拆迁改造后，被圈在裕华园住宅小区内。它是一处大门口曾有高台阶的三进四合院，大门坐西向东，大门洞北侧有门房1间。进入大门迎面是一座雕刻精美的靠山影壁，影壁北侧原有一座屏门，由屏门进入第一进院。院内有南房5间，门窗已改动。二进院内有正房5间，东、西厂厢房各3间，从二进院正房明间可穿堂入后院，从二进房左、右两侧也可以绕行至第三进院，即此宅的主庭院。主庭院又有正房5间，东、西厢房各3间。这些房屋高大，无论正房还是厢房，都有精美的戗檐砖雕及垫花。在整座院落的东侧，与大门平行的是一排10间，供佣人等服务人员居住的群房（东房），每间群房临街一面都开有高窗。
此院从2023年起进行了修缮，古建工程队经过努力，基本上恢复了民国初建时的风格和面貌。该院修缮完成后，我多次去此院采风，由于铁将军把门，不得入内，始终难见“庐山真面目”。
站在院子东侧墙外，只见大门口两侧上半部分，有原生态的砖雕画面，精雕细琢、栩栩如生。即是佣人住的东群房后墙，又是该院东围墙的青砖之上，屋顶排水设施保存基本完好，几个花岗岩石做成的滴水槽别具一格。距地面一米高处，在均匀分布的块块青砖当中，抠出了两洞相通的样式，我想是当做拴马桩用的。
此处宅院最早是河南督军张福来的住宅，后由保定首家现代机制面粉厂——乾义面粉公司购得，在此成立了乾义面粉公司营业处。抗战胜利后，河北省政府借用此宅第三进院设立迎宾馆，招待重庆接收人员，由乾义面粉公司负责吃住。华北宣抚使鹿钟麟来保定即住此院。1946年1月10日，国共两党签署关于停止军事冲突的协议。为执行“停战令”，2月19日，三方代表（国民党萧凤歧中校、中共柴军武上校、美国亨利.邓克中校）在此院召开记者和群众代表会议。为表示诚意，中共冀中军区代司令员孙毅，曾亲自到场参加谈判。
在保定市莲池区兴华路283号，有一座清代清河道署旧址，当地人多以“清河道署”称之。在成为王占元公馆前，在288年的历史中，曾有111位清河道员在此任职，其中有9个人直接升任为直隶总督。清河道署是河北省乃至全国保存较为完整的一座清代道台衙门，为北方孤立样本。
1912年民国成立北洋陆军改番号为师，王占元以第二师师长之名进驻保定。趁着官产变卖之机，王占元将省级衙门清河道署购为私产，，并将全部建筑推倒重来，特从天津聘请著名的设计师重新设计，参照淮军公所北部四合院落形式，把一座封建官衙改建成一处传统民居风格的公馆。虽然装修过程中，王占元花了大价钱，但他仅在此处居住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公馆占地面积1.4公顷，总建筑面积1200平方米，由50余间平房组成7套院落，其中4套四合院，各院之间都有回廊相连。在公馆内，最吸引人的是一座卷棚顶式的垂花门，门楣上部近两平方米的空间，全部是紫檀透雕花鸟，逼真细腻手法精巧。坊间传言，曾有香港游客出价10万购买这个门头，但被拒绝了。
王占元公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搬进来不少市直管公房住户，以至后来变成了一个破旧不堪的居民大杂院。2015年4月，在居住居民搬迁后，由市水利局负责开始修缮，由于资金问题，一直到前几年才挂牌“保定水利博物馆”，对社会开放。开馆当天上午，发放了一批印制还算精美的门票，保定券人闻迅赶到，坐上了这编号至1000门票的第一班车，也是最后一班车。从此，这千张门票再也难寻踪影。现在进该馆，有身份证的刷证可入，没带身份证的，登记手机号码也可进入打卡。这让我又想起保定直隶审判庭博物馆，正式开馆的前一天，保定及各县（市）区法院系统的代表出席了开馆仪式，估计发放了100个请柬，请柬内夹有烤火漆标志的纸质门票。第二天开门纳客，不收门票，免费参观。我等门票收藏爱好者，从游客中心的展架上要了些法官们没有带走的请柬，而里边的门票，多数都被参加开馆仪式的人带走了。
王占元在保定投资了不少工商企业，比如与冯国璋合股创建“保定电灯股份有限公司”；又在址舫头兴办保定第一家机粉加工厂“乾义面粉两合公司”司，并在厂内办起小学；后来又在淮军公所西院开办铁机织布厂“乾丰织布厂”；在唐家胡同开设“保阳旅馆”等。客观地讲，王占元，一代军阀，为保定的工业发展奠定了基础，对保定民族工商业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王占元，一代军阀，官至上将，又在商业领域风生水起，其身后之事，老保定十分关注。
据我所知，王占元的后代不少，多数人循规蹈矩，靠自身谋生，为人低调。唯独他的长子王泽宽生活豪奢。此人，跛一足，人们背后叫他“王瘸子”。平津许多贵妇名媛，都愿意与之周旋，这些女人并看不中他的长相，而是盯着富二代兜子里的钱。在赌桌子上，王泽宽出手阔绰，带来的现金都是麦加利和汇丰银行的崭新大票，每次总要倾囊才休。他还抽鸦片，喜欢收藏新潮的照相机。
这个世界上，有人聚财，就有人散财；有人创业，就有人败家。富不过三代，几乎成了大户人家的魔咒。像山西祁县乔家大院之乔氏家族，竟然富了七代，可谓奇迹。若是王占元九泉之下有知，他用毕生心血积累的财富，让儿子的吃喝嫖赌败个一地鸡毛，恐怕是肠子也要悔青了。
唉，一言难尽王占元！
参考书目：①《保定古民居》（侯璐主编）；②《保定名人名居》（赵桂良主编）；③《保定晚报》所载文章。
～2025年2月18日写于保定府河岸边
编辑：张文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