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8日,从大观楼公园陈主任那里拿上门票后,我乘坐52路公交车,在潘家湾站下,倒地铁三号线到西山站下大约步行四十多分钟到达南洋华侨机工抗日纪实馆参观。这里免费参观,没有门票。
站在昆明西郊的苍翠山麓, 南洋华侨机工抗日事迹纪实馆的青铜大门在暮色中泛着冷的光。门帽上镌刻的"赤子功勋“四个鎏金大字, 被斜阳拉成一道锋利的影子, 仿佛劈开时空的裂隙, 将八十年前那段滚烫的血色记忆重新灼烫在掌心。
穿过序厅泛黄的旧报纸墙, 1939年的南洋海峡在光影中泛起波纹。三百多名马来亚华侨青年攘着《南洋机工回国服务团登记表》 挤在颠簸的货轮甲板上,头顶是日军战机投下的黑云。多媒体屏幕还原了那个时代的航线:新加坡一仰光一昆明, 两千公里的归途被炮火撕成碎片, 有人永远沉在安达曼海的漩涡里。 我抚摸玻璃展柜中锈蚀的扳手, 金属纹理里还嵌着滇缅公路的红土, 那是机工们用血肉夯出的”抗战输血管”。
第二展厅的穹顶垂下三百盏煤油灯, 昏黄的光晕中, 1:1复原的福特卡车正在泥泞中挣扎。车轮碾过全息投影的弹坑, 引擎盖上的弹孔渗出虚拟的硝烟。导览员轻点中控屏,车厢内突然爆发出闽南话、粤语、客家话交织的吼声: ”加油! 再推一把!”语音采样自幸存者的口述档案, 嘶哑的声浪撞碎时空壁坐,我错觉自己正站在1942年暴雨中的怒江桥头。
英雄挥泪,机工们齐声高唱着聂耳谱写的歌曲《告别南洋》,最后回望一眼送别的亲人和生养了他们的第二故乡,义无反顾,乘着风,破着浪,一路向北,奔赴国殇。
最震撼的是沉浸式体验区。戴上VR头盔的瞬间,我成了滇缅公路上的第3207号机工。仪表盘在暴雨中失灵, 后视镜里日军轰炸机喷着黑烟俯冲, 耳边是铆钉崩裂的尖叫。方向盘在掌心剧烈震颤, 前方山路坍塌的碎石与历史照片中的真实场景无缝叠加-—1944年7月, 237名机工在这里被山体滑披吞没,至今未能确认全部姓名。
滇缅公路的修建(境内部分)仅用时9个月,1937年12月开工,1938年8月31日完工。全路长1145.4公里,境外(缅甸腊戊至中国腕町)长186公里,境内段约 959.4 公里, 沿途要翻越雪盘山、高黎贡山等诸多连绵不绝的横断山脉山系, 多数情况公路只能沿着山势、 江流蜿蜓修建,一侧紧靠山壁,另一侧可能就是万丈深渊,悬崖峭壁。对于当时缺乏机械、技术、财物的云南来说, 顶着时间紧、施工条件恶劣的压力完成滇缅公路的修建是云南筑路史上的奇迹,甚至堪称世界筑路史上的壮举。
狭道艰险,抗日无畏。九死一生,矢志不改
自1939年1月滇缅公路通车以来, 日军就从未停止过对滇缅公路沿线的疯狂轰炸, 企图割断中国最后一条与外界联系的通道,以期达到其“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的狼子野心。直至1941年12月,陈纳德将军及美国飞虎志愿队投入抗战为止,中国几乎毫无空防力量可言。日本飞机肆无忌惮,长驱直入,任意轰炸。运载着大量战略物资的南侨机工们,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随时有可能成为敌机的轰炸目标。每次执行运输任务,他们都必须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
走出纪实馆时, 晚霞正将滇池染成血橙色。纪念碑前的青铜浮雕上, 机工们年轻的面庞在暮光中渐次清晰。他们中有的人永远留在了这条路上, 却用三千二百公里的车辙痕, 车出了民族脊梁的钢印。我在留言簿写下:”历史从不褪色,只因有人以血为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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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25年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