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城往事》节选交流之六
TY1017大同初试
——摘自第三篇第一章《风华正茂》
赵宜生
2012.05.15
大同是山西省省辖市，仅次于太原的山西省第二城市。北魏王朝曾在此建都，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名胜古迹遍布城区和郊区，是全国一处有名的旅游胜地。大同又是我国一座重要的工业城市，拥有大同矿务局、山西柴油机厂、大同机车工厂、大同水泥厂.大同齿轮厂等一大批大中型国营企业，煤炭生产闻名遐迩，位居全国前茅。城市东部是古城，古建筑，古风味，古色古香；城市西部、南部和北部是新区，街道宽直，建筑高大，行道树浓郁。城市公共交通发达，十几条公交线路像网络一样布满主要街道、游览景区、工矿企业和部队院校，是一座不错的中等城市。这就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到大同之初对这座城市的初步印象和肤浅了解。
到大同市体委后，我被安排在体校足球教练员的工作岗位上。青少年业余体校是市体委的主要部门，担负着培养山西省后备运动员的重要任务，这正是我所追求的事业。
体校坐落在城西新建北路西侧，东临大街，北靠人民公园，南挨市图书馆和新华书店。校园占地较宽，有一个田径场和一个足球场，均为南北向，规范实用，这两个项目是大同体校的主训项目，另外还有三个篮球场和一些体操器械。校南头那片杨树林值得一提，遮天蔽日，很有特色，林间安有一些石凳和石桌，可供休息和避暑之用。其它建筑如办公室、会议室、库房、宿舍等均简朴实用，由南北相对的两长排青砖平房和东西两面的砖墙围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大院，院内绿树成阴，别有一番韵味。
......
冬去春回，大地新绿。我们迎来了1965年全国足球乙级队联赛大同赛区的比赛。
比赛由国家体委主办，大同市人民委员会和山西省体委承办，具体筹备和比赛诸事自然落到大同市体委的肩上，行政各科室、体校、国防体育俱乐部、体育场所有人员均投入了工作。我作为大同队的教练早已着手训练，比赛中还将兼运动员。
参赛队原定十六支，北京工人队因故未能前来，实到参赛队十五支：陕西、陕西二队、新疆、新疆二队、甘肃、宁夏、西藏、山西、内蒙、北京青年、八一青年、北京部队、包头、太原、大同。二十五名裁判员来自全国十个省、市、自治区。大会食宿安排在环境优美、设施一流的市级机关花园路招待所和大同宾馆。比赛场地四个：工人体育场、北郊体育场、体校体育场、山西柴油机厂体育场。时间27天：4月1日报到，7日开赛，27日结束。预赛采用分组单循环，复决赛用交叉淘汰的办法。
面对如此规模的全国大型比赛，我是第一次经历，第一次带队，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好在另一名教练，大同四中的殷仲成老师是大同足球界的前辈，有丰富的临场经验，我可以靠着大树乘凉，好好向他学习。实际上，我参加工作才几个月，从无带队参赛的经验，领导让我当教练是在培养我，锻炼我，用殷前辈来指导我，让我体会并努力掌握大型比赛中的教练工作及其临场指挥艺术。
大同队是一支业余队，立春后才组队训练，队员主要来自大同机车厂，有工人，有技术员，还有工程师，少数队员来自水泥厂和市内中学。他们中很大一部份是近两年分配来大同的大学毕业生，思想和文化素质较高，而且都曾参加过省级和全国大学系统的比赛，论技术和战术意识并不亚于一般的乙级专业队，而在场上的应变能力和用脑踢球方面可能还具有一定的优势，比较之下，不足的是个头和体力。
赛前动员会上，杜主任为全队放包袱：“我们是第一次参加乙级联赛，又是一支业余队，面对众多的专业队，输了是正常的，赢了是我们的光荣，我们有什么包袱可背？要背包袱的是他们。所以我提出十六个字供同志们参考：认真参赛，积极进取，放下包袱，轻装前进。打孬了，我不怪大家，毕竟和专业队有差距；打好了，给大同人民争了光，我为同志们庆功摆宴。”会后，全队上下激情满怀，斗志旺盛，哥儿们决心团结一致和专业队比一比拼一拼。
4月7日，风和日丽，比赛吹响了第一轮。
大同队首轮遭遇内蒙，这是关乎能否取得开门红以鼓舞士气的一场比赛，内蒙是专业队，但从训练时的情况看算不上强队，可有一博。
比赛在工人体育场准点响哨。内蒙队人高马大，体力充沛，为避其锋芒，化解他们的“三拔斧”，消耗其体力，我队不急不躁，以稳为主，以巧制猛，用准确的长传拉开，让对方东奔西跑，浪费体力，一旦捕得战机，则发挥速度优势打对方身后，坚决反击。这个办法果然奏效，不仅抑制了内蒙的攻势，反而在第40分钟时攻破了对方的球门。这个球传、射均干脆利索，当时中锋得球，往前疾带，引出对方拖后中后卫后，一脚过顶球打在他的身后，左边锋十分默契，快速插进，不仅摆脱了边后卫的盯防，而且利用对方中后卫转身慢半拍的时机，抢先拿球单刀赴会，脚弓一推，球入网底。上半时战成1：0，我队暂时领先。
有了体力的积蓄，下半时我队在稳守的基础上频频出击，到了后半段，对方几成强弩之末，被我连下两城，看台上观众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谁知终场前一个禁区内的手球，被对方点球得分，但已无关大局，我队终以3：1战胜内蒙取得了首场胜利。
接下来的五场小组预赛，2：0胜太原，4：2胜宁夏，1：2负新疆，1：0胜陕西二队，0：3负八一青年，以小组第三的成绩进入第二阶段第一至第八名的决赛。
比赛虽才过半，但这个预赛成绩已让李副市长和杜主任感到高兴，毕竟已列入十五支队的上半段，比预想的要好，甚至比跌入下半段的山西省队都好。
有劳有逸，方能持久。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在两个阶段之间的休息日，大会组织各队和裁判游览云岗石窟。
石窟位于大同市西十六公里的武周山麓，十几辆大客车鱼贯而行，天气晴好，春光明媚，沿途新绿点点，杏花盛开，加之十里河清澈见底的淙淙流水，把城郊大地装点得十分秀丽。面对如此美景，我和队员们都感到格外兴奋，情不自禁地哼出了《打靶归来》那轻快愉悦的歌声：“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赵老师，你们家乡四川的春天一定比大同更美吧？”坐在我旁边的任前行是队上的主力前锋，带球过人功夫了得，不知他怎么想到了四川的春天。
“景色各有特点，四川青山绿水，树茂花盛，另是一番景象。”我说：“记得有几句诗写得不错：‘春桃一片花如海，千树万树迎风开。花从树上纷纷下，人从花底双双来。人来花里花可知，花落舟中人欲痴。不愿辞花咏言归，愿为花下春流水。’家乡人游春特别喜欢观赏桃花，而且成双成对，其情景就像诗句所描绘的那样。”
“好诗，好诗！。”几个南方来的大学生同时说道：“这几句诗情景交融，韵味无限，天府之国真是好景致啊。”
“可我们这里清一色的男人世界，没有姑娘呀，怎么成双成对？”二十出头的小刘在一旁打趣。
小王拍拍小刘的肩膀，指着前面那辆车低声说：“文化局派来解说的那几个女娃子个个漂亮，刘兄去追呀。”
车内轰然一阵笑声。
我不希望玩笑继续开下去，话语一转：“哥儿们，今天我感到咱们大同的春景比四川还美，你们知道为什么？”
大伙儿先是一愣，相互疑问地望着，不过瞬间便齐声答道：“比赛打得顺心，又有美丽的春色相辉映，这种特别滋味的愉快心境一生能有几次？”
我一笑：“说得好，人生能有几次搏？大家应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在足球场上做诗谱曲，为自己的人生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就是这样想的。”
车外春景无限，车内春意盎然。
杜主任和殷老师在车座前排闲聊，时不时转过头来笑对我们的摆谈议论，二人心理装满了大同足球，从心底喜欢上了这群年轻人。
“老殷，下阶段尽是强队，难打呀。”杜主任说：“队员们劲头正足，是好事，我不想泼冷水，但你要提醒他们，特别是赵宜生，作为教练他没经历过这种大赛，一定要清醒面对。输球没关系，不要泄气输人，只要发挥水平，打出豪气就是胜利。”
殷老师点点头：“我会注意的，小赵很尊重我，我的话他会听的，我想他不会昏头，昨天他还说，春暖中还要防春寒，此乃双关语也。”
二人说话虽小声，但我仍能听得清楚。我觉得他俩的情绪很好，像也融入了车内浓烈的春意。
从云岗回来，我心难平静，激情之下，填了一首《渔家傲·拼博全国足球乙级联赛》：
试问人生能几博？平城聚战休言弱！发谋交兵多斩获。山水乐，杏花笑醒云岗佛。 借得东凤心自若，长征伊始多探索。初出茅庐勤补拙，求效率，驰骋绿草疆场阔。
一天后，第二阶段战事打响，预赛已碰过的队不再相遇，只将成绩带入决赛。大同队前三场对垒北京青年、西藏、陕西三支专业队，均不敌对手，分别以1：2，0：2，0：1败北，最后一场战包头，以2：0获胜，最终获得联赛第六名。
事后，在人委委托体委召开的总结表彰会上，杜主任作了长篇发言，在谈到球队参赛时，他显得十分激动：“一支组队训练仅三个月的市级业余队，能够拼搏于众多的省级专业队之中，最后以第六名的成绩排位前列，为大同争了气，也为大同足球史写下了光荣的一页，不仅我感到欣慰，喜爱足球的市民们也十分高兴，感谢奋战在第一线的足球队的同志们！”杜主任向前跨出一步鞠躬敬礼，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随后杜主任继续说：“我事前估计，比赛能把太原、包头钢铁公司这两支业余队打赢，不赶鸭子就是胜利，看来我保守了，球队的小伙子们不靠天不信邪，团结奋斗，战术巧妙，打法合理，真正做到了实事求是，这一点，老殷和小赵两位教练是动了脑筋的。我们肯定这种实事求是的做法，我们赞扬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同志们，国家体委副主任黄中同志前几天来同视察乙级联赛时曾对我们市里说：‘大同足球藏龙卧虎，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继续前进，特別要加強青少年的訓练工作，为我国足球事业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话虽简短，份量重啊。这既是对我们的信任，更是对我们的鞭策，同志们，未来的道路更长，担子更重啊，需要我们努力、努力、再努力！”
大家对杜主任的讲话报以长时间的掌声。
我握着殷老师的手说：“谢谢你殷老师，谢谢你对我的帮助和指导，这段时间我从你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特别是临场指挥艺术和刚才杜主任说的实事求是，够我用一辈子的。”
殷老师摇着我的手笑道：“客气了，小赵老师，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大同的足球嘛。”
我感到，今天和参赛这一个月时间，是我离开宜宾半年来最为高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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