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城往事》节选交流之十
TY1025女足初征
——摘自第四篇第四章《从班务管理到女足初征》
赵宜生
2012.05.23
现代足球运动自1863年在英国诞生以来,一直是男人的天下。女子足球虽然早在1890年就有了民间的比赛,但并不被国际社会所承认,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方才出现转机,意大利1969年开始举办女子足球等级联赛,并成立了女足国家队;新加坡于六十年代末把女足列为全国运动会的正式比赛项目……进入七十年代,女足运动在世界上迅速发展,美国有200万19岁以下青少年女子卷入,英国有几十万妇女加入俱乐部并逐渐有了职业球员。
世界范围的女子足球热潮,极大地冲击着我国女子足坛,不甘于人后的中国姑娘奋起直追,足球主管部门也顺应潮流,积极支持女足运动的发展。1982年8月在北京举行了首届全国女足邀请赛,随着女足运动热潮日趋高涨,从1983年开始,全国女足比赛形成了系统化制度化,四川也紧跟形势在稳步前进。
那时的宜宾虽然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但教育界和体育界的有识之士仍然看到了这一发展趋势,也在酝酿和探讨开展女足运动和建立女足队的可行性。市教育局体育专干幸禹良老师是组建女足队的积极倡导者,他的想法和市体委的领导一拍即合,通过调查研究认为可行,于是定下了尽快组训的基调。1984年11月初,在宜宾地区体育工作会议期间,他和我谈起了这件事:“市里决定组建女子足球队,地区也表示支持,想请你担任教练,负责选拔运动员建队,并进行课余训练,今后代表地区参加省里的比赛,你觉得如何?”
“足球是我的本行,没说的,可田径怎么办?”十余年了,我一直兼着市里的田径课余训练工作。
“这个你不要担心,我和吴家焕商量过了,打算另外安排人,足球可非你莫属啊。”
“女娃儿踢足球,这在宜宾是破天荒头一回,怕是不好选人吧。”我有点担心队不好组。
“万事开头难嘛,不过,据我们了解,还是有不少女同学愿意学踢球,组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那什么时候开干?”
“越快越好,在全省,宜宾已经落后,很多城市都已搞起来了,再不起步恐怕就没有我们的立脚之地了。”
“好吧,开完会回去就着手选人。”我接受了这项新的课外工作。其实,从重庆回来后我已有思想准备,但组织程序还得走,我说:“你们要给学校领导打个招呼。”
“那是当然。”
“可否再找个人,足球队队员较多,又是女娃儿,叽叽喳喳的,管理起来麻烦。”我说。
辛禹良想了想:“九中的彭佑忠在这方面有热情和积极性,让他配合你如何?”
“可以,这个人我知道,有干劲,体院附中毕业的。”
“那好,开完会我和他说说,你俩衔接一下就可以具体开展工作了。”
八十年代的宜宾学校体育工作令人回味,无论是各校内部的工作还是全市性活动,都显得生机勃勃,卓有成效。女足队组建之前,我设想了许多困难,甚至考虑了疏通和解决这些困难的办法。谁知在选拔过程中却很少遇到,各校都积极推荐,学生们也很踊跃,事前设想的主要困难,家长出面制止的现象也未发生,令我和彭佑忠欣喜不已,这应该说是得益于那段黄金时期所形成的气候吧。
经过近两个月的筹备,对自愿报名和各校推荐的学生进行身体素质测试后,最终确定16人为首批参训队员。当时未采用多名额参训再淘汰的办法,女足初建,应尽量避免产生负面影响,宁肯先精尖而后再增补,步步为营更为妥帖。这批队员基本上都是参加过市里田径和排球比赛的运动员,身体素质较好,有几名还是市里短跑项目的尖子队员,她们对女足运动既陌生又好奇,却都有强烈的欲望想试一试。
1985年元月14日,一个冬季少有的艳阳天。在市体委三楼会议室召开了宜宾女子足球队成立大会,说是大会其实不大,没拉横幅,规模很小,规格也低,就是体委副主任吴家焕、市教育局体育专干辛禹良、我和彭佑忠及16名学生而已。但它依然在宜宾体育史上留下了有意义的一页。
吴主任代表体委的致词精彩简短:“宜宾历史上的第一支女子足球队今天成立了!在我市开展的体育运动项目中又增添了一株新苗,令人高兴,值得庆贺!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太阳是党的政策,我们体委愿做雨露,为宜宾女足的发展,为同学们的成长做好后勤,贡献力量。”
幸专干讲话幽默风趣:“刚才吴主任说他们愿做雨露滋润女足,我们教育局做什么呢?太阳做不了,就做土壤吧,祝同学们在学校这块肥沃的土地上茁壮成长!女足运动虽然近几年才在中国兴起,但发展迅猛,这不,我们也被卷进去了,虽然迟了点,但我们能跑呀,追上去,即使列不了前茅也不要太落后了,同学们说是不是呀?”
“是!我们要快跑!追上去!”别看是些女学生,一样气血方刚,不甘人后。谁说女子不如男?
第二天开始投入训练。
不几天,地区体委通知下来,这支新组建的、从零开始的女足队将代表宜宾地区参加今年的四川省女足比赛。参赛是件好事,但时间很急,要求即日报名,2月5日到赛区报到,2月7日开赛。我感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上阵,心中实在无底,很不踏实,向地体委竞训科刘超群科长反映说:“这些学生根本不会踢球,更不要说场上阵型、跑位和战术配合了,训练时间只有20天,能拿得出去吗?”
他说:“这个情况我们知道,没关系,今年只是走出去看一看,了解一下全省女足目前的状况和水平,同时在实践中锻炼一下队伍,让学生们体会体会足球比赛的滋味,这样对日后的训练和提高肯定会有帮助的。”
“道理上是这样。”我问:“今年一定要去吗?”
“已经决定了,要去。”他进一层说:“明年是全省的首届青少年运动会,今年不去就没有见识和锻炼的机会了。宜生你不要背包袱,这次参赛没有名次任务的,刚才已说了,只是观摩,了解、锻炼,仅此而已。”
“好吧,既然已经铁板钉钉,我服从安排,这20天尽量练吧。”我既是在回答,也像在自慰:“好在这批队员身体素质都不错,反应也较好,掌握技术可能较快。”
“这就对了。”他露出笑容:“但你得有个思想准备,参赛时教练就你一个人。”
“彭佑忠呢?”
“他要到大会参加裁判工作。”刘科长说:“领队是你熟悉的吴家焕吴主任,你两个好配合也好协调,队医打算派体校的医生向新生去,他是成都体院运动医学系毕业的,治疗骨伤有两刷子。”
“人员安排很不错,只是队员全是女生,如能有个女同志去就更好了,至少在生活管理上比我们方便。”
“可以,你物色一个女医生随队,既管生活也能协助向医生。”刘科长答应得很干脆。
“好嘛。”我的话音刚落,忽然进来一个年轻女人,像是收发室的:“刘科长!你的信。”
“刘青来的。”他接过手:“这孩子每月一封信都是这两天到。”
“挺有孝心的。”我说:“在体院这两年工作还顺心吧?”
“过得去,听他说成培养对象了。”
“好啊,努力干,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刘青是刘科长的小儿子,宜三中毕业的,1978年考入成都体育学院,毕业分配留校任教。
他哈哈一笑:“借你的吉言,但愿他今后能在事业上干出点名堂来。宜生,还得感谢你当年在校田径队培养了他。”
我连忙摆手:“不要说谢,我和程世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和朋友,再说刘青自己也很努力。”程世一是刘科长的妻弟,西南师范学院毕业后在长宁县中学教物理。
......
宜宾地区女足队一行21人,2月4日上午乘火车离开宜宾赴达县参加一九八五年四川省女子足球比赛,17名队员来自五个学校,宜三中6人:罗静涛、狄翔、肖霜梅、邓雪梅、宋伟、丁钊;宜四中2人:邓绰、邓维;宜九中6人:单春燕、彭英、郑玉兰、肖玉坚、彭毅、陈晓华;宜十中2人:何敏、李萍;799厂中学1人:何英。领队吴家焕,教练赵宜生,队医向新生,生活管理徐明珠。这便是宜宾历史上的第一支女足代表队。
宜宾到达县无直通车,必须中转,队上选择在内江转乘。因临近春节,旅客很多,估计转车后难有座位,全队师生均有思想准备,却没想到人之多竟连找一个立脚之地都困难,人挨人,人挤人,密密麻麻,水泄不通,车外是隆冬严寒,车内却闷热如炎夏,难受!车行不过一会儿,便传来孩子的哭叫声,这哭叫声引出了一段难得一见的表演,让我目睹后百感交集,心中好像打翻了五味瓶。
“我要屙尿,憋不住了,要屙出来了。”那孩子尖声叫着。
接着便是大人的求助声:“同志,请让一下,我抱孩子到厕所去,他憋不住了!”
堵在过道上的乘客说:“大哥,不是我不让,你看咋个让得开嘛,我挤在这里连身都转不动。”
这乘客说的是大实话,车厢内人满为患,挤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让出一条路来。
此时孩子又哭叫起来:“硬是憋不住了,我要屙了!”
孩子的爹见此情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蹬脚道:“咋办啊?咋办啊!”
“好办!”靠窗而坐的一位老者语出惊人:“把孩子递过来,让他站在茶几上,向窗外屙不就解决了吗?”
“好主意!”周围的人一片喝彩,充满爱心。
很快,那孩子在两个大人的扶持下,临窗而立,尿像离弦的箭射出窗外。
出门辛苦,乘车艰难,这一夜的体验实在是太深刻了,虽只是一个特例,却让人一辈子难忘。
第二天上午八时,列车驶抵达县,终于到了,拜拜!这段艰难的行程,苦熬的通宵。
报到后,食宿安排在地区体委招待所,招待所和达县体育馆紧挨一起,在走廊上就能看到馆内的一切活动,实际上招待所就是体育馆的附属建筑。
在车上熬了一个通宵,坐不能坐,睡不能睡,还挤出一身臭汗,队员们无不疲倦至极,一到住地,顾不上洗浴,倒头便睡。老师们可没时间睡,许多的准备工作得马上开始做呀。
下午在巴山体育场作了一个半小时的适应性训练,主要是适应这里的场地和气候。宜宾队组训至今不过二十天,主要踢球技术掌握了一个初步,战术配合根本谈不上,仅因人制宜,凭主力队员身体素质好,有速度的特点,专打吊冲而已。训练结束后时间尚早,队上安排自由活动,师生们均是第一次做客达县,免不了想要在街上走一走,到商店看一看,浏览一下这座城市的市容。
达县市位于四川省东北部,坐落在州河之滨,是当年川陕红色根据地和革命老区,红四方面军在此留下了十分丰富的文物遗迹。城市规模和建设与宜宾相当,值得称赞的是这里的体育设施相当不错,巴山体育场四周建有多级看台,内有一个半圆式400米8跑道田径场和一个泥地足球场;体育馆是在原灯光球场的基础上盖顶搭建起来的,虽不甚规范,但在那个年代能有就属不易。在当时的四川,达县的经济并不居上游,但体育设施仅次于成都和重庆,遥居其余各地、市、州之上,令人佩服。
比赛打得很艰难,一是对手强,二则雨天多。对手强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们本就是来学习的。但缺乏雨战的物质配备确是我们准备工作中的不足,每名队员只有一双足球胶鞋,巴山体育场遇雨十分泥泞,一场球下来,鞋袜湿透不说,还里外沾满黄泥,第二天怎么穿得上脚?四个老师商量决定,向新生和徐明珠两位医生弄姜糖水给队员们喝,保证他们不受感冒的困扰,吴主任和我为学生们洗胶鞋,然后捆在招待所的锅炉上烘,保证他们休息好,并能在第二天穿上干鞋上场。这个办法果然奏效,队员们一个未病,同时被老师们的服务精神所感动,比赛越拼越勇,越打越好,居然还以1:0拼掉了自贡,4:0大胜泸州,最终获得第七名。在十个参赛队中,我们是组建日期最晚,训练时间最少的队,姑娘们从对足球一窍不通,到在省级赛场上立住脚,甚至还能取胜,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样的结果令我们感到意外,感到惊喜,更感到宜宾女足大有可为。事后,队上的快马前锋彭毅,因其具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而被选进了成都市体工大队女足队,后成了该队的主力前锋,她是宜宾女足输送到专业队的第一个运动员。
离开赛区前,全队师生在巴山体育场留了一张集体合影,题名:一九八五年宜宾地区第一支女子足球队(于达县获第七名)。这张照片在宜宾体育史上应该说是有一定意义的纪念照。
12天前带着幺鸭儿的思想准备出发,今日怀揣第七名的成绩返宜,全队上下无不高兴,吴主任更是喜形于色:“同学们,比赛已经结束了,在这次比赛中,大家十分努力,踢一场进步一场,一场比一场踢得好,取得了比预想要好的成绩,达到了体会省赛、学习别人、提高自己的目的。我已电话向地区体委作了初步汇报,领导们十分高兴,让我代问大家好!大家辛苦了!”吴主任起立向同学们鞠了一躬,然后继续说:“队上为了表示对同学们的祝贺和慰问,决定在回程途中到北碚的北温泉公园休息半天,到重庆市中区休息一天,大家可尽情游玩,但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在重庆,上街必须要有三个人以上同行。快过年了,我们四位老师祝同学们回宜宾过一个快快乐乐的春节!”
我接着说:“到重庆起点站乘车回宜宾,能够保证人人都有座位,省得再遭来时那种洋罪了。”
同学们高兴得跳了起来,能到闻名遐迩的北温泉游玩,能在向往已久的山城观光,回宜列车还不愁无座,三全其美,怎么能不高兴呢!
北温泉坐落在北碚城北不远处的缙云山麓,嘉陵江边,是一处远近闻名的旅游风景区,园内竹木繁茂,花草遍地,尤以温泉游泳池著称。时值冬季,游人很少,公园显得格外幽静。同学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也有和老师在一起的,优哉游哉,漫步而行。我们这一群先后游览了关圣殿、接引殿、大佛殿、观音殿、兰草园和碑亭,然后分散行动,向医生和徐医生还要继续看,我和老吴去了离大门不远处的茶园,喝着盖碗茶等待大家来此集中。
吴家焕1962年从成都体院毕业后一直在宜宾四中教体育,去年八月调到市体委任副主任,分管竞训工作。我和他的接触是从70年代中期开始的,一起组织两校的田径对抗赛,一起协助袁素华老师训练市业余体校田径队,一起作为教练带队参加地区中学生田径运动会,工作配合默契。这次到达县参赛,工作关系更显和谐、融洽。
“老赵,我们配合有十年了吧?”随意式的摆谈显得很随和。
“准确说是十一年。”
“真乃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呀。”他有些感慨。
“确实时间易过,你我都从青年人变成中年人了。”
他沉思一阵,忽然冒出一句:“老赵,这次恐怕是我俩最后的一次配合了。”
我吃了一惊:“此话怎讲?你到了体委,今后我们配合的日子和机会应该多更多了嘛,怎么会是最后一次呢?”
他神秘地笑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我更感莫名其妙:“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只是抿嘴笑,答非所问:“这十一年的配合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希望你把宜宾女足继续抓下去,我相信今后在省里一定会排得上号的。”
“是呀,我们继续配合呀。”
“不要指望我了。”
“为什么?”我推了他一把:“不会离开体育界吧,老吴。”
他仍是那句话:“此时不好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从北碚乘公交车去重庆,我发现他的旅行袋胀鼓鼓的,忽然想起在离开达县前他买了好多“古蔺大曲”,这类酒那时在宜宾还不好买,他平时不喝酒的,我想肯定是要办事情,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能说是明白了。
回到宜宾,球队休整,余下的十余天寒假在春节的热闹气氛中很快过去了。
第二学期开学,女足队恢复训练,地区体委通知,按第一届省青少年运动会的年龄要求,队上需调整几名运动员。我去找老吴商量,在市体委办公楼下碰到袁素华。
“赵老师,好久没看见你了,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女足队调整队员的事,想找吴主任商量一下。”我说:“他在没在办公室?”
“他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她一脸诧异。
“他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我满腹疑问。
“他跑了!”
“跑了?跑哪里去了?”
“听说到云天化子弟校去了。”云天化是云南省天然气化工厂的简称,位于宜宾市西南30余公里处的云南水富县,有公路相通。
“啊,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是第一次听说。”但仍感疑惑:“这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嘛,怎么叫跑了呢?刚听你说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跑了。”
她不禁一笑:“会出什么问题?他只知道工作,又不会搞邪门歪道。我是说他什么手续都没办,就这样空着双手去了云天化,那面为他重新建档,现在不是时兴称这种情况叫跑了嘛。”
“对,对。这种现象现在很普遍。”我说:“这也是人才流动的一种时髦形式,不过太自由了一点。”
“可我没搞懂,他为什么要跑呢?放着好好的主任不当,要去那么一个山里的工厂子弟学校。”
“人各有志嘛,可能云天化的工资和待遇比这里好得多,人往高出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常理。”说着我忽然想到他也许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老吴的女儿明年是不是该考大学了?”
“是呀,怎么想起问这个?”
“云南的大学录取线要比四川低将近100分,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理解吧?”
“有可能,你还会分析嘛。”
“这些都是我们在这里想来说的,瞎猜,到底是何原因要离开,除了他自己谁能说得准?”
“就是,我和他在一个单位还弄不清楚呢。”她说:“到办公室去坐一会儿吧。”
“不上去了,我还要到九中去找彭佑忠。”
“那就再见了,有空来耍。”
“好,再见。”
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了老吴在北温泉时说的那句话。我为宜宾教育界和体育界没能留住这样一位正直而又能干事、干实事的同志惋惜。不过,好在他看重的女足通过达县省赛检验,已被地区体委列入参加省青少年运动会的比赛项目。我作为教练从此正式走上了宜宾女足课余训练之路,而且这一上路就是十八载,直到花甲之年退休离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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