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有凄美的传说、多彩的民俗。回忆我小娘五时代的七夕,倒也是乐事几多。(注:苏州人习惯将小女孩唤作小娘五,“五”, 读作“嗯”,相当于北京话的“儿”)。?xml:namespace>
农历七月初七的前几天,苏州的大家小户都会准备一种叫巧果的美食,亲朋好友间也会以此相馈赠,城里到处飘散着巧果的香味。巧果,是古时七夕祭双星用的供品。有诗云:“几多女伴拜前庭,艳说银河驾鹊翎。巧果堆盘卿负腹,年年乞巧靳双星”。我小时候,祭拜这一习俗已不再,但炸巧果的风俗却仍然保留着。我家有位亲戚是制作巧果的好手,到时总会给我家送来已成型,尚未油炸的半成品,是用面粉发酵后,擀成薄面片,捏制而成的。于是妈妈将它们逐一投入油锅炸,一会儿功夫,锅内绽放了一朵朵金色的花,香气也扑鼻而来,童年时在一旁看着乐开了花。待起锅,还未凉透,就急着往嘴里送,脆香松甜,吃了还要吃啊。妈妈常常会一边说我:“倷葛小娘五,嘴巴真葛馋该”,一边又拿起一个放到我手里。七夕的美食是如此甜美,七夕的习俗也令小娘五们神往。
曾记得,七月初七,苏州流行乞巧,这事儿是小娘五们的专利。七夕前一晚就要准备乞巧用的水,很有讲究。必须将河水和井水各一半兑和,名为鸳鸯水。而且晚上要搁置在室外承接露水,天明日出晒之,待水面生成膜,这样的水在七夕正午才能派上用场。这个活都由我自个儿干。正午时分,我们几个小娘五,就轮流将小钢针轻轻投放在水面上,看水底针影像什么,以验智鲁。似针影一杵,则示意会绣花,心灵手巧;针影上有水珠状,那是算盘,精明能干,会算帐啊;如是像一根棒槌,那你就得干活,付出劳力啊。凡此种种,倒也是趣味无穷。
七月七的前几天,大人们还会给孩子讲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除了精彩的情节,还有令人跃跃欲试的互动内容。说的是七夕夜半时分,寂静无声中,独自在葡萄架下的井台边,能听到牛郎和织女的谈话。我家有井台,而且上面有葡萄架,所以,记得连续几年,我都想偷听。但嗜睡的小娘五,怎能撑得住呢?不及夜半,便已呼呼入睡。第二天,往往后悔不已,还要怨大人怎么不叫醒我。
七夕之夜,还有一件浪漫之事,看银河,寻牛郎、织女。晚饭后搬出竹榻、竹椅,在家门前的小河边纳凉。街上少有行人,绝无车辆。几百米长的小巷,只见三两邻居。万籁俱寂,但数流萤点点,偶闻蟋蟀和鸣。小娘五时代的天空是如此深沉,银河中天,繁星闪烁。在大人们的指点下,我们找到了牛郎星和织女星,居然真的在银河两岸啊。而且牛郎星的旁边还有两颗小星星,那是牛郎挑着一双儿女去和织女相会了,一年一度,终于可以阖家团聚。凉风送爽的夏夜,指点着星星,数说着故事,给牛郎织女送上美好的祝福,心中无比惬意。
如今,银河淡去了,小娘五老了。但童年的七夕却永远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