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时光（10）开元寺塔不了情
人们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对曾经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念念不忘。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家在定州市（原称定县）住过三年，我当兵又在此地工作过两年。因此，毎毎谈起以往，定州总有道不完的话题。
定州市为省级历史文化名城，是联合国命名的“千年古县” ，历史悠久，文化积淀丰厚，文物古迹众多，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就有九处。开元寺塔、众春园庶、雪浪寒斋、中山后圃、平山胜迹、西溪玩月、唐水秋风、续阅古堂等八景声名远扬，尤以开元寺塔驰名中外。
定州开元寺塔俗称定州塔，位于城内宝塔街中心。宋太宗时，开元寺僧人令能奉旨西去天竺取经，得舍利子归。咸平四年（1001年），宋真宗诏令能建塔，皇祐四年（1052年）建成，历时51年。因建于开元寺内，故称开元寺塔。建塔原意是用来珍藏舍利和经卷。北宋时，定州地处边陲，军事地位十分重要。开元寺塔登之可瞭望契丹，以料敌情，故又称料敌塔。塔高83.7米，为11层楼阁式建筑。地面以上部分由塔基座、塔身、塔刹组成。塔平面呈八角形，座基周长127.65米。整体结构由内外层衔接而成，之间形成回廊，犹如外塔环抱内塔。上下两层之间，内设升蹬梯道，绕塔心逐层盘旋登高。登极远望，“东观碧海连天，西看嘉山虎踞，北视滱水龙盘，南眺银河茫茫。”是我国现存最高的一座砖塔。1961年3月4日，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清光绪十年（1884年），开元寺塔东北角从上至下全部塌落，面积占外塔的四分之一，1988年开始进行全面维修，前后历时十几年，投资1650余万元。这是古塔有史以来最全面、最彻底、技术难度要求最高的－次维修。此次工程，即排除了千年隐患，又复原了严重塌落的东北角部分，开元寺塔重新以雄伟的风姿屹立于世。
关于开元寺塔，曾流传着鲁班托梦于工匠用土囤法建塔，然后撤土修建城墙的传说。
1952年，毛主席来定县视察工作之余，曾兴致勃勃地来登塔。当时，塔的各层都有险情，当他上到二层时，陪同人员考虑到安全因素，就苦劝主席不要再往上登了，主席这才不得不改变继续登塔的决定，非常遗憾地离开了，一代伟人的脚步就在这一层定格了。
记得是197O年的春天，天气热得挺早，槐树花挂满枝头，随风袭来阵阵清香。由于“文革” 正搞得起劲，学校也不怎么上课，墙上刷满大字报。13岁的我对这场运动不懂也不感兴趣，就暗地里和几个同学合计：登塔去！
从西关古城墙外的定县二中出发，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徒步来到塔下。塔无人看守，也未设围墙，寻着东北门，也就是上塔之门，几个毛头小子钻了进去，开始了冒险之旅。
上至二层，只见塔内的壁画和斗拱平棋彩绘分外夺目，后来方知，这些都是明代绘制的，手法上釆用的是工笔重彩，有的还采用了沥粉贴金的技法，这是我看到的最早的壁画和彩绘，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美丽的东西。
攀到六层，因为塔身塌掉的缘故，外环廊前行的路只剩一脚之宽，我们面面相视，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向下张望。同去的一位同学自告奋勇，贴着残壁挪步而过，然后把我们一一拉过去。多少年以后，想起当时的情形，我还心有余悸。要知道，若失足，本人的人生就要重写，今天的文字就无以面世。
来到塔的第十一层，头顶上有一天窗，这是塔身和塔刹的通道－－南天门。我环顾四周，即无梯子，也无砖石，仅凭我们几个人的身材，跨跃其上，应比登天还难。此刻，我真想成为巨人，象大人们传言的－般，抓住塔刹四周的铁环，猛地来个鹞子翻身，亲手摸一摸宝塔葫芦该有多好啊！
在以后的岁月中，我多次乘火车或汽车途经定州，举目东望，开元寺塔的身影尽收眼底，少年时登塔的一幕重又浮现。遥想当年，虽然耳畔不时充斥着武斗的枪炮声，但年少生活充满着新鲜、刺激和情趣。而不象我们的下一代，以没完没了的电视肥皂剧和低头玩手机打发宝贵的时光。他们不知道大自然的乐趣，缺乏冒险和挑战精神，整日沉湎于方寸之间而自我陶醉，束缚了太多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少年，正是人生成长的关健时期，期间的经历和际遇往往会影响一个人的命运。周易讲，命是定数。因为所谓的命，是你家庭的环境和背景，这是无法选择的。据说，出生在荣毅仁家族，一落地身价就值两百万元。而运是能转的。你的亲身经历、你所遇到的人、你所碰到的机遇，皆为变数。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地点，遇到了有缘的人，抓住了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人生就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正是凭着少年时登塔的勇气和力量，我勇攀生活、学习和工作的座座塔刹。部队十年，由一懵懂靑年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基层指挥员，在內蒙古大草原独立完成夜间显示目标任务；在坟地深处单兵获取有用的“情报” ；在全师干部大会上介绍带兵经验。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在全局13名转业干部中第一个被提拔为科级干部；苦练文字功夫，经常写稿至通宵；在任过职的七个岗位上成绩斐然，多次被评为局、市、省和国家先进个人。
靑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如今，我功成身退，过起闲赋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虽再也难觅4O多年前冒险登塔的勇气和力量，但我心依旧。我常常思索，人生的追求永无止境，收藏、旅游、摄影、写作等一座座宝塔在等待我去攀登、去鉴赏、去畅游。
夏天到了，蝉将鸣，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伏在书房写就以上文字的时候，我的心又飞向定州城內，难却开元寺塔不了情……
甲午年五月初十草于纳睿山房
编辑：张文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