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雕刻时光(33)月明山下谒张柔
今年初夏的一个清晨,几个同好相伴,去满城区岗头村月明山下的张柔墓地,看一看保定城之初的“总规划师”,以了却久存的心愿。
由保定城一路向西,穿过田野,穿过号称亚洲最长的、南水北调渡槽,穿过岗头村,再走过一段有高大树木排列护卫的小路,终于看见了坐落在一片桃树林中的张柔墓地。远处隐约的山峦像是一道道黛色的屏障,近处的庄稼随风摇曳,果然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张柔是个讲究风水的人,从保定城的布局可以看出,从他的墓地选择也可以看出。特地从区里赶来的原区建设局的李兄告诉我们,张柔的墓地是头枕九龙(墓地北边是九龙山),中蹬八宝(墓地南边是八宝嘴山),左揽日光(墓地东边岗头村内有日光庵),右抱明月(墓地西边有月明寺),腰系玉带(墓地南边有漕河)。这片墓地曾经是古柏成荫,浓密遮天,石雕玉塑,碑撰铭勒甚多。可惜历经“文革”的摧残,使墓地的许多石像生破损丢失,据说摆放在满城汉墓园区内门口长长的甬道上那些石像生,就是由此搬运过去的。
1227年,蒙古军张柔率兵来到荒芜十几年的保州城(今保定城),多方招募人才,开始了重建整个保定城的宏伟工程,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重建的第一项工程,就是引“鸡距”和“一亩泉”二泉入城,建设城中的水利系统。在城内形成柳塘、西溪、南湖、北潭、云锦等碧波荡漾的胡泊,从而结束了城内居民祖祖辈辈吃苦咸的井水的历史。泉水的引入使保州城中的水面占到全城面积的十分之四。人们不仅可在水上泛舟,还可撒网捕鱼,使保州变为北国的“江南”。
在建设了城中水利系统的同时,城市的主体建设也陆续开始。首先是营房、府衙,接着与城市配套的仓库、驿馆等建筑也拔地而起。改造和新建桥梁十座,建起城楼四座,建水门两个,建佛寺十五座。大慈阁的重修没有按照原样,而完全按照张柔的意见重新建造,不仅修得高大雄伟,而且金碧辉煌。建园林四座,西边的名叫种香、北边的名叫芳润、南边的名叫雪香(即现在古莲花池)、东边的名叫寿春。至此,一个规模宏大、设施齐全、楼台巍峨、绿水环绕的保州城即顺天府,在经过多年荒芜之后,又重现于中原大地。
在城内外的河流之上,还建起四座水磨,让河水替人来做工。为了更好地让河水为人造福,在城外的河流上,每十里建水闸一座,既可灌溉两岸的农田,又可抬高水位,便于行船行运。可见保定人很早就开始开发绿色能源。
以上这些介绍内容,源于元代学者元好问的《顺天府营造记》,是他有事路过保州,应主人张柔的请求而写的,给后人留下了一部保定城市发展沿革的珍贵史料。
和张柔葬在一起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张宏略和张宏规,三座墓占地4800平方米。墓前有翰林学士王磐撰写的神道碑铭,概述了张柔一生的建树和戎马生涯的伟绩丰功。

夏风习习,墓群荒寂。眼前的石像生东倒西斜地卧在田边地头,感觉太过于委屈了这位为复兴保定城作出过巨大贡献的古人,尽管他曾做过降将有屈节之嫌,尽管他的儿子生俘过南宋文天祥。
前几年,就传当时的满城县有意对已经淡出人们视线、残毁严重的张柔墓进行恢复,重新竖立起神道两侧的石像生,清理四下散落的石碑,建一座集历史、艺术、丧葬习俗为主题的大型元代博物馆。但时光荏苒,至今尚无下文。但愿当地政府及有关部门,借大保定建设和京津冀经济一体化之机,及早兑现承诺,还名士张柔一个公道。

回家的路上,我仍陷入阵阵沉思。再次回首,透过800年朝代更迭的历史云烟,眺望隐没在苍茫沃野中孤寂荒凉的张柔之墓,月明山鸣咽无语,一种挥之不去、难以言表的滋味涌上心头。
明年,春暖花开时节,我定会手捧一束野花,再到张柔墓前,祭奠这位先人。
乙未年立秋日写就于府河北岸
【编辑:张文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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